其实我对言川说过不少谎话,或者真假参半,我不知道被他识破的有多少,反正他从没有拆穿过我,也许他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

    我不喜欢那些浮夸的石头,不喜欢穿有跟的鞋子,不喜欢装傻充愣故作感动,在我破天荒和言川絮叨完那些没头没尾的疯话,他凑过来吻我的那一刹那,我并没有爱上他。

    这句话说出口后,我摆出等待宣判的表情看他,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他会直接将我人道毁灭。可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我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呢?我有些迷茫。

    这个世界上有人视孩子为天使安琪儿就会有人避若洪水猛兽,我则是恐惧。

    我从未想过会有一个鲜活的,会动会闹会哭会笑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也不觉得自己能承担做母亲的责任,我们这样奇怪而畸形的附庸关系甚至无法给予孩子正常的家。

    我妈从前喝多了老和我道歉,说自己年轻时过于自私,犯了太多错误,其中就包括随意草率把我带到世上这一条。

    她和我爸把我造出来的时候还是十八九岁的学生年纪,断绝和家里的联系私自跑出来组建一个小家庭,好像创造所谓的爱情结晶是一个从未涉猎的甜蜜游戏,还以此为乐。

    可这种快乐没持续多久就被艰难的现实击垮,两个涉世未深举步维艰的大孩子要拉扯一个牙都没长齐穿纸尿裤的娃娃实在不是什么乐事。

    在我出生的第三个月,我爸就厌弃了这种无聊的过家家,从他们一起租住的小破公寓里搬出去,花花蝴蝶般扑进他的新世界,再没有音讯。

    我妈养大了我,这毋庸置疑,但她并不爱我,或者说,她很直率地承认自己的爱有限,而我未能有幸从其中分得一瓢。

    她喜欢追求刺激和新鲜,一旦厌倦随手就扔,但她又愧疚于自己年轻时犯的一个过分草率的错误,结果却要让无辜的我来承担。

    那么言川呢?他在那么多女人之间,在和我周旋的时候,难道不也是抱着这样一种玩乐的心态?

    他从没有所谓的家庭观念,甚至对此嗤之以鼻,找乐子是他人生的一大信条。

    孩子就像他某天忽然发掘的新玩具,是他未曾涉及的新奇领域,当他某天终于对它的存在失去兴趣,这个由我们一起创造出的错误又会复刻怎样的人生。

    我没有想到我会在言川面前掉眼泪。

    其实我从小到大拍哭戏之外都极少流泪。

    当年在酒廊兼职陪酒时被人扇耳光逼喝酒的时候我没哭,被祁苏雅百般要挟施压和祁叙分手的时候我没哭,但在言川盯着我的眼睛问我要一个解释的时候,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毫无征兆地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