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言川多少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他当然会意外,这么多年来除了上次我几乎从没有忤逆过他的意思,永远都是言听计从,即使偶尔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也无伤大碍,他一定很奇怪一向听话的宠物居然有一天会反主。

    似乎意识到我打定主意要和他杠到底,言川转头不再看我,只淡然对身边的秘书道:“叫安保过来送祁珊珊小姐出去。”

    言珊珊不可置信般瞪大眼睛,几乎立刻就尖锐地冲他叫嚷起来:“你搞清楚了,言川!我才是言家的人,”她说着又揪住祁叙的衣袖,“哥,你看他,胳膊肘往外拐替这个女人出头,反过来扫我们家的脸面。”

    听到她居然大言不惭地搬出言家的名头来向言川施压,牵扯上家庭恩怨,我识相地垂下头看着脚尖装空气。

    言川冷谑的调子紧跟着慢悠悠地响起:“你们言家?你是哪位,我怎么不知道言家什么时候养出了祁小姐这号人物?”

    他这话一出,引起四周一片低语。

    这件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闻,甚至一度流传极广。

    言氏第二任女主人祁苏雅早年是夜总会里的小姐,作风不大检点,和某位男客搞出个孩子,之后人家丢下孩子拍拍屁股走人,祁苏雅直接就将这个女儿送进孤儿院,嫁入言家的时候才接回来并改了姓。

    “你……”最不愿见人的底细被扒开,言珊珊一张俏脸气得铁青,显然没想到他会真的不留情面。

    祁叙闻言脸色也微微变了,出言制止她,“别说了,珊珊……”

    两名到场的安保架着言珊珊就要往外走,她登时眼泪盈眶,失去理智般剧烈挣扎着:“我是和我哥一起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

    “显然祁叙还没有把基本的规矩教给你,”言川有礼有节地冲她微微颔首,“也是我疏忽,没有提前提醒让他看好自己带来的人。”

    “至于资格——”他沉冷的语气带上无形的威慑,冻得人浑身发寒:“凭我是这场在你口中‘不入流’的宴会主办之一,祁小姐,我想我应该有权将不守规矩的来客排除在外,你觉得呢?”

    他天生一副纯然笑相,平常总是摆出一副言谈晏晏笑意盎然的面孔,亲和良善的食草动物装太久,几乎叫人忘记他薄凉的本性,这样蓦地收起笑容,才流露出一丝令人发寒的怖惧。

    我在这种僵持之中,将手臂缓缓从祁叙手中抽出,他有些局促地抿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启齿的模样,半晌才声音低微地开口,“今天的事是珊珊不对,我代她道歉。”

    言川不再费口舌,只随意扬手,是请人自便的意思。

    他转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曦宁,珊珊年纪小,你不要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