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常做梦,也很少会梦到言川,但最近这一段时间他频繁地造访我的梦境,连睡觉休憩时间都这么阴魂不散地征用,其压榨程度简直是周扒皮中的周扒皮。

    前不久《资本名人大亨》杂志做专题采访时特地为他拍摄了数张封面,张张放出去都能让人见识资本家俘获人心的嘴脸,画面、构图无一不让我想起十年前。

    彼时我灌了自己两杯甜白壮胆,硬是风风火火趁着酒胆将他赌截在soleilcout的私人包厢里。

    红梨木丝绒沙发上的人听见动静纹丝没动,随心撑着腮翻看一本外文财经期刊,耳上一枚黄宝石耳钉火彩剔透,亮的有点几分邪气。

    黄宝石,锁财,资本家本色淋漓尽致。

    这样的气定神闲,反衬着我像一只狼狈挣逃最后却误入陷阱的麋鹿。

    在我道明来意后,他手心一抬示意我落座在侧,像是早有预判的胜券,等候猎物投网的猎人,姿态从容老练。

    在他身后是一整幅油彩立体的印象主义画作,把他的眼睛衬成罗斯利夫斯星光宝石。

    瞧瞧,这身段,这气度,好酷好邪好狂狷。反观我自己就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更坏一点的说法,一只称斤待宰的羔羊,竭力装点自己才能求得高抬贵手的垂怜。

    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这种无名小卒拼尽全力的挣扎,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吹灰之力的弹指。

    梦到这里我狠狠犯了下怵,仿佛他手底下捏着的不是红梨木制扶手,而是我苟延残喘的小命。

    一惊一乍之下我立时惊醒过来,两眼发懵瞪着天花板,以我一贯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心有余悸地翻了个身想摸水杯,却不小心按到遥控器上,吱哇乱叫的电视里没有预兆地播放起深夜古早狗血档,女主角正满眼热泪地说着台词:他还没有在几百米高的热气球上强吻我没有给我送南非惊世巨钻说非我不娶没有对着星星月亮天空大海发誓此生只爱我一个,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玷污我们之间坚贞纯洁的感情……”

    真是一个好清新好脱俗好坚贞不屈的奇女子。

    我在长长一大串没有中打了个哈欠,又翻了个身把头埋在凉毯里。

    可能是受到这清新脱俗剧情的影响,我一连做了好几个混乱不堪的怪梦。

    其中最无厘头的那个梦里,言川这厮百无禁忌地沐浴在一片粉红花哨的钞票堆中,把毛爷爷哗哗洒得跟散财童子似的。满天花花绿绿里,他仰头冲我勾了一个特别邪魅狂狷的笑:女人,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好怪,但是再看一眼。